老爸养鸟

老爸养鸟跟其他老人养鸟不一样。老爸不养八哥、鹦鹉、画眉，只养麻雀、燕子；老爸养鸟不用鸟笼，只用罐头瓶子。老爸养鸟初飞后就回归自然，偶尔回家吃顿饭。所以老爸养鸟别有一番乐趣。

我家在林区，红砖，红瓦，蓝房檐的房子特别适合麻雀，燕子做窝安家。山区的蛇也特别多，常看见只留着长长尾巴的蛇在屋檐上偷鸟蛋。也有伟大的鸟父母为了保护儿女而丧命蛇口。老爸养熟的第一批燕子就是在蛇口中救下的。也是这几只燕子的幸运，那条蛇在跟老燕子战斗时，叼着老燕子走了。可怜的小燕子成了孤儿。

开始的时候还是5只“光溜蛋”，老爸发现没有大燕子回来喂小燕的时候，听着5只小燕子在窝里有气无力的唧唧的叫，就知道这几只小燕子快饿死了。便搬来梯子把它们掏了下来。还没有长出绒毛的鸟真丑啊！从头到脚光溜溜的，粉嘟嘟的。叫它们“光溜蛋”还真是形象。老爸便拿来小米，用清水稍微一点，便可以拈成团，一只手温油柔而又麻利的提溜起一只“光溜蛋”另一只手轻轻捏开小燕子还没变硬的喙，将小米喂给小燕子吃。吃饱了的小燕子一会就安静下来，呼呼的睡着了。父亲找来罐头瓶，刷得干干净净，用棉花垫的软软的，暖暖的，摆在炕头上。

自从领养了这5只小燕子之后，父亲基本上就是做两件事，一件是捉蚂蚱，在山区，这不是件难事；第二件就是驯鸟。父亲的口哨吹的是出神入化，每天喂鸟的时候吹着短促清脆的哨子，几天之后，那5只粉嘟嘟的“光溜蛋”就长出了一层绒毛，毛茸茸的可爱了很多。再过几天绒毛慢慢变硬，罐头瓶就在也关不住它们了，满炕跑，满炕拉鸟粪，气的老妈直骂老爸，老爸总是乖乖的去打扫。每次边打扫边吹着欢快的口哨，哨声掩盖了老妈的嘟囔。那5只不懂事的小燕子，就在老爸的手边学着跳，还不时的来啄两下。炕太滑，它们一个接一个的摔跟头，特别滑稽。又过了几天，小燕子的羽翼逐渐丰满，老爸就将它们几个放到一个纸盒箱里。带着它们出去学习飞翔，还不会飞的燕儿，来到属于它们的大自然，满眼的胆怯。老爸就将它们逐一放到食指上。那燕儿小小的爪子紧紧的抓着老爸的手指。老爸挥动着手指忽上忽下，忽左忽右的。吓得鸟儿直扇它们还不丰满，尚没有力气的翅膀。老爸边驯鸟，还一边吹着清脆悠长的口哨。这样的训练没几天，那几只小燕子的进步特别大，扑棱扑棱的想要飞了。中央电视台有个节目叫《鸟瞰世界》，里面那些鸟类研究家那些复杂的训练方案，在老爸这简便又有效。那段驯鸟的日子可把老爸累坏了，5只小燕子，一个小老头。因为总吹口哨，累嘴，那几天老爸的话都少了，老妈说等鸟出飞了，老爸都会鸟语了。

    有一天，老爸又领着他的鸟儿们出去学飞，结果回来的时候空着手。满脸的兴奋。嘴里嘟囔着：“出飞了！出飞了！”原来小燕子们再也不用纸盒当家了。它们可以飞上蓝天了。“还能回来吗？”我担忧的问道。“那当然！”老爸无比自豪的答到。老爸站在院子里响亮的长音口哨，“嗖……嗖”5只小燕子就叽叽啾啾的飞回来了。在老爸的头顶，肩膀上停下来，老爸俨然如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一样，走到邻居们面前去显摆了。惹的几个小小子跟着他的屁股后面，欢呼雀跃。一个老头，一帮小小子，一群小燕子，很靓丽的一到风景。几个迷信的老太太，将孙子领走了，嘴里还嘟囔着：“没正形的，哪有玩燕子的。”晚上，5只燕子就在我家那蓝色的屋檐下的电线上睡着了，第二天还在睡梦中就听见它们叽叽啾啾的开始聊天了。老爸披上衣服站在院子里，变着调的跟它们叽叽啾啾的应和着。我想还真让老妈说着了，老爸养鸟还真学会了鸟语。

    那5只燕子越飞越高，越飞越久。它们找到了伙伴，跟着伙伴一起觅食，一起玩耍，有时它们混在燕群里分不清哪一只是老爸的宝贝了。但是只要老爸一声哨响，那5只小燕子就会嗖……嗖的飞回来了。老爸有又开始在树荫下下棋了。偶尔抬起头，看看正在忙着生活的宝贝，日子有又回复了正常。秋天很快就到了，燕子们该迁徙了。老爸仰着头看着天空中忙着捉虫的燕子，若有所失的嘟囔着：“也不知道每年春天能不能回来。跟你们一样，长大了，该出飞了。”那是我出嫁前的秋天。

第二年春天，因为怀了女儿，没有回娘家。小燕子的事就忘了，有一天，父亲打了电话来说：“回来了，回来了，燕子回来了！”那兴奋劲把话筒都振的嗡嗡直响。生完女儿回娘家消夏。老爸托着还在襁褓中的外孙女，吹着口哨，那节奏就是：“小燕子，穿花衣，年年春天来这里……”老爸家那蓝色屋檐下的电线上一排小燕子叽叽啾啾的应和着。那是5只小燕子和它们的宝贝。